道中道！
荀渐咬着后槽牙怒道：“惯得你们！”
东来站正，十几年没赚二爷巴掌了，一句“惯得你们”倒真是戳中了要害，他无话可说，身子一矮，跪在了荀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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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说的是，东来错了。”东来这一认错不打紧，床上的许陌哪还躺得住，他挣扎着起身，随便扯了件衣服穿上，裤子蹬了半天，一下地就踩在裤脚上，跌跌撞撞险些绊倒。嘴里哀求不止：“二爷别生气，这不关东哥的事啊。”
他力亏气短，嗓子都哑了，带着哭腔儿说着话好容易站稳了，却被荀渐一个眼光杀到，钉在原地，不敢再近前半步。
荀渐移回目光，死死地盯着东来，低声道：“错了？说说，哪错了？”
东来深吸口气，琢磨这话怎么回，身后的许陌又怏怏哀告，说道：“二爷，东哥真的啥也不知道，是小陌没防范，被尾巴粘上了，这才……”
这回，荀渐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劈手又是一记耳光，抽在东来已经滚热的左边脸颊上。得亏东来跪的稳，身子只是一晃。许陌吓得把后面的话生生咽回去，讶异的张大了嘴巴盯着二爷。
等静下来，荀渐才又对东来说：“这就是你的人？现在是问你话，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东来轻轻的吐气、沉头，小声说：“是东来惯坏了，东来错了。”
荀渐揉着腕子，这才一挑眉看看吓傻了的许陌，突然客套起来，轻声说：“许陌，我能跟你大哥说几句话吗？”
这软绵绵的一句倒比劈下来的巴掌更凌厉，许陌无地自容，无以自处，更说不出半个字来，吭哧半天，也费力的在原地跪了，一垂脑袋说了声：“是。”
荀渐剜了他一眼，继续转向东来，那一边脸上五个手指印格外清晰，他虽低着头也能看到八分。荀渐冷冷的哼了一声，问：“他入帮几年？在香堂有没有座次？”
“四年，没有座次。”东来谨慎作答。即便如此仍是“啪”的一巴掌甩上来。
荀渐喝道：“一个在香堂除了站着就是跪着的外围小弟，就敢把小主子往道儿上带！谁给他的胆子！！”
东来但觉半张脸已经肿的撩人，犹如密密麻麻的针尖齐刷刷的扎上来。荀渐这番喝骂则更像近耳的炸雷，别说许陌，就算是自己又如何但得住？可二爷说的又没有错。
东来仰头迎上荀渐的怒目，说道：“是东来错了，平时太由着他做主，导致这次逾越了规矩，东来该罚。”
在王建凯的一干朋友中，荀渐一向是喜欢东来的，他也知道他俩人是能过命的兄弟。很像自己跟老大，可以交付后背，可以托孤送妻。二十年来从十几岁的生瓜蛋子长到如今踩着地摸着天的爷们儿，他郝东来步步用心，有些地方倒比王建凯还稳上三分，哪知越是放心，越是费心。一句“惯得”这里面又何尝没有自己对他们的纵！
东来呢，十九岁那年因为几个包子在新东方的舞台上被荀渐的马鞭抽了个背花怒放，人丢大了，人气儿却上来了。他一度开玩笑说要把包子戒了，为的就是铭记二爷给的教训。
他少年失志浑浑噩噩的瞎混，是认识了王建凯，又得了韩奕跟二爷的认可提携才一路到今天。其实他心里常有庆幸，这二十年来多少人栽了，多少人废了，多少人走了，他已经数不清，记不住，倘若没有这层庇护他会怎样呢？
刚刚荀渐一句“惯得你们”他就知道二爷失望了。
荀渐确实是失望了，他留用许陌，所念无非是许陌的机灵，可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条道儿，恩浩正一门心思往里扎，他老子豁出命去想改善这种境况，韩奕又不惜大动作把那俩兔崽子弄到这儿来，若被他逞强一时之强惹来浑身臊，岂不是前功尽弃！
荀渐看看东来，他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恳切，却故意淡淡的说：“这个不用你说，跑不了他，也跑不了你。”
荀渐轻描淡写的将东来顶了个跟头，此刻话语虽淡，无波无澜，去往东来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但荀渐说跑不了自己，他倒踏实了些，越发肃穆的道了一声：“是！”
许陌再也不敢出声，可荀渐跟他东哥的话他听懂了，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恍然惊觉自己他妈的就是个傻逼，不，是傻蛋！
他怎么早就没想那么多，他怎么就没觉得这是把少爷往道儿上带，他怎么就想不到这手到擒来的小把戏能连累他东哥一身的罪！他怎么就觉得二爷这是小题大发作！
他听着、想着、气着、疼着、饿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越发沉重。他可又没想法到，二爷的这道题刚刚开始作。
“一个钟头？恩浩跟小诺在路边等了他一个钟头，你知不知道，如果被别人乘了机，如果那个蒲波的目标不是许陌是恩浩，如果……一个钟头足够你干儿子死十回的！”
“是，东来知道。”
“那我能不能留他？留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