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忽然犹豫起来了。这湖水那么冰，自己若是真的死了，那怎么办？但孙窈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望着她，使得她忽然觉得怀里的那一包银子忽然烫手了起来。
她犹犹豫豫的，试探着将一只脚往水里探了一探，便觉一股寒气自脚底一直升腾到头顶，冻得她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她向后退了一步。
孙窈娘等了半晌，见自己说动了阿月，原本十分得意，却见阿月竟向后退去，便十分不耐烦将她大力一推：“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下去啊！”
这一推，阿月便被她的力气推得一个踉跄，直直地朝着湖面一个尖锐的石头倒去，霎时，她额头上便涌出一大股血来，在湖水里蔓延开了。
她不小心呛了几口水，忙挣扎着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将怀里那包银子拿了出来，又跪在地上咚咚咚地朝着孙窈娘哭求着，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便红肿了一大片，和着她被打湿的身子、满头满脸的鲜血，还有十分苍白的脸，直如一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厉鬼一般。
孙窈娘被她的模样骇了一跳，忙将她向一边踢去：“你要做什么？滚开！没用的废物！”
但她的脚刚刚抬起来，却忽然觉得膝盖一痛，“啪”的一声便在了阿月面前。
“表小姐这是做什么？”阿月被她吓了一跳，弱弱地说道，又赶紧搀住了她，想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孙窈娘本想就势站起，却见阿月满脸的脏污，不由十分嫌恶：“你给我滚开！”
她大力地甩开了阿月的手，又狠狠地一巴掌掼到阿月面上，这才怒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但周围平静，就连那些枯败的荷叶也没有丝毫异动。孙窈娘将四周看了一圈，更怒了：“到底是谁暗算我？我杀了你！”
“是我！”一个清越的声音从孙窈娘的左侧响了起来：“窈娘，你要杀了我吗？”
他声音温润，如最上好的青铜器被击打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带着几分古意，竟让人觉得甚为心悦。又因他说话时声音十分温和，更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地带了几分暖意。
听得这个声音，孙窈娘忽地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惊喜地转过头去，不确定地问道：“五，五郎？”
羊五郎稳稳地站在一只小舟上，乘风破浪般地驶着那只船直直地朝着孙窈娘冲了过来。他速度极快，将湖面原本的平静打破了，飞出无数水花，一只行至孙窈娘面前，这才从船上跳下来走到孙窈娘面前，他微微地笑着，朝着孙窈娘伸出了手：“窈娘，你快些起来罢。”
那，竟是一个十分亲密的，想要将孙窈娘搀扶起来的姿势。
孙窈娘受宠若惊，她望着自己面前那只修长的，玉白的手，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也伸了出去，就要往羊五郎的手心里放去。但当她粗糙的手和羊五郎的细致如瓷的手出现在同一个视线框的时候，不知怎的，她却忽然自心底起了一丝自惭形秽。
那感觉来的十分突然，激得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忙将手背到了背后，又瞪了犹自在哭泣的阿月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