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无缥缈的荣光，不过是天上的浮云，看着好看，但伸手却是触不到的。这样的东西，又怎会是她所在乎的那些呢？
她在乎的，她所求的，从来都不过阿兄一个人罢了……
但当献容想到自己回归羊氏之前与阿兄所做的那个交易时，又觉得心中更加冰凉了几分。
离开读书台的那一夜，阿兄说他睡不着，有许多的话想要同献容说——
此前献容是一个从不熬夜的人。
素日里，当阿兄不在的时候，她总是在天刚刚一擦黑便要回到寝房中早早入眠的。
但阿兄难得地对自己表现出亲近之意。便是拼着这么一点点的温暖，献容就果断地将一切都弃了，只伴在阿兄身边，同他一道坐在房顶上，望着漫天星辰。
说是阿兄主动来找她说话，但他却只是沉默。
终究是献容按捺不住地率先开口：“阿兄，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不如说与阿容听一听？”
那时的她说起献容这个名字已十分流利了。
早在那个磅礴的雨夜中，在漫长无际的等待阿兄偶尔想起自己时的无望中，她便已将青玉那个名字彻彻底底地放弃了。
早在阿兄同她起起羊氏嫡长女的身份时，她便将青玉那个名字完全地放弃了。阿容这个名字，像是代表着耨中新生一般，反倒是青玉，更像是在昭示着她的那场痴心妄想的证据。
但多多少少仍是不甘的。
她自己放弃，与阿兄主动地要求她放弃，总归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瓢冷水，冻得她不住地颤抖着，但，当她与阿兄并肩坐在房顶上望着漫天星辰的时候，她却仍忍不住地心软了。
确切地说，是阿兄在望着漫天星辰，而她却在望着身边人的半张侧颜，在夜色中，他纤长的睫毛如一只挣扎的蝴蝶，微微地颤抖着，记忆中高挺的鼻梁仍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往日里气定神闲时时总微勾着的唇那时却无力地向下耷拉着。
那时的他看起来无助极了。
在献容有限的记忆中，那是阿兄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对自己流露出疲惫来。即便早已在心中无数次地同自己说过阿兄不可信，但终究看不得他这样无助的模样，她便忍不住地想要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也想要将他垂下来的嘴角重新撑上去，又无往日那般地运筹帷幄。
无关其他，不过是多年习惯使然罢了。
身体已先于大脑一步行动起来：“阿兄，你在烦恼些什么，不如说与阿容听一听？若阿兄能用得着阿容的，阿容定会拼了这条命去帮阿兄解决一切烦忧。”
阿兄果真似有些被打动的模样。
第一次，他十分郑重其事地献容的双手牢牢地握在自己的大掌中，“阿容，你当真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