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非派出的人多次来报,渊底灌木丛生,寒潭深不见底,毫无人烟。
而每一次的汇报都让墨子非冷的颤抖,也让他渐而深迷醉梦,不能醒来。
他不知如今的自己除了宿醉后与所爱之人相约,还能做什么,甚至都要忘记了自我的存在。
懒散的阳光斜斜映着醉若软泥般的人,暖暖的,而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和气。
墨子非睁眼,模模糊糊的望着远方的一轮白日,像是痴了一般。
突然,他挣扎着起身,甩掉了手里的酒坛,缓步站到了崖边。
风起,吹得他的衣袍飞逸,长发轻舞,他却缓缓闭起了眸子。
像是一只即将展翅起飞的大蝴蝶,轻盈灵动。
那脚下之石便正是丁零当日跳崖之时所踏之地。
他静静的站着,仿若是在轻触着丁零的气息,感知着丁零的存在。
猛地,那双紧闭的眸子亮了起来,一扫方才的无神与苍白,竟然投出了些许笑意。
竟然向崖边深迈了一步,整个人立于临风崖边缘摇摇欲坠。
他……他……他莫不是要……要跳崖……
而不远处,刚好看到这一情形的墨子瑞几乎是要疯狂了的,飞一般的扑了过来。
“五哥——五哥你要做什么?五哥——”
“五哥——七弟求你了,不要往前走了,好不好?”
看着从脚下滑落掉入悬崖的石子,墨子非非但没有一丝怯意,反倒是显得更加随和了一些。
墨子非问:“七弟,你说会死吗?”
“怎么不会?这什么深的渊……”
“那零儿她……”
墨子非呢喃着,那瞬间紧皱的眉宇,却没有了丝毫的理智。
墨子瑞不知道此刻自己该怎么去劝墨子非,只恨不得此刻站在崖边的是他自己而非墨子非。
他墨子瑞并非不经吓的人,此刻却话语却颤音连连,就连那肩膀都在颤动着。
他真心是害怕极了,害怕墨子非会一时恍惚坠入这万丈悬崖。
别人知不知道这些时日来墨子非的状态,他是最了解不过的了。
墨子非从那日管家醒来告知他事情原由和那空枪匣子的事情后,整个人便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睿智冷然的墨子非了。
他闭门不见人,他日日宿醉,他不理朝事,他乱发散袍,神彩全无,他已非他。
而今日站在悬崖边际上的他,竟然面如春风拂过,笑意温暖。
墨子瑞真的相信这一刻的墨子非会飘然坠下。
墨子非的一双眸子已经痴迷的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山崖,风一般轻松的言语,却叫人心惊肉跳。
“我真的想去那里看看,但是我不敢去,我害怕知晓零儿已经死去,所以我才会疯了一般的强迫自己去相信零儿一定活着,千百遍的告诉自己她活着,活着……”
“我想灌醉自己,甚至是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因为只有在梦里我的零儿才会回来,她依然是那么倔强,那么精灵古怪……”
说到这里墨子非的唇边悄然绽放出了一些愉悦的笑,只是片刻之后,便若那霜冻之后花,失了全部的色彩。
“七弟。你知道吗?我以前只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讨厌她的笨拙与格格不入,可是现在……现在我却沉浸在关于她的乖张与放肆言行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无可救药起来。”
“她是第一个走近我,让我觉得嫌弃却不愿赶走的人,她是第一个填满我内心的女子,让我觉得温暖的人……”
“她是那么的信任我,想破脑袋的要为我谋划的人,而我却伤害了她,亲手拿箭射杀了她……”
这一刻,墨子非的双眸深垂,一改之前的温柔,整个人变得凄凄切切起来。
时间就这样在墨子瑞紧握的拳头缝隙里悄然流逝着,而墨子非却像是在努力搜寻着什么,静默的低着头,任由风吹着凌乱的发,掩埋着五官里神色。
突然,墨子非抬起了头,回头望向墨子瑞,无神的双眸里满是勃勃生气。
“七弟,我喜欢上她了,我爱她,无论是她的哪一面哪一种性情,极深极深的爱着她……”
“七弟,你说如若再见,零儿她还会选择留在我身边吗?如果再相遇,她会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