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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十月的风可以算朔风了,虽然三清殿门窗紧闭,透不进来一丝寒气,但宋韫却觉得钻心彻骨地冷。

庭霜姓谢,是前朝皇室遗孤。身为其子的宋韫,身上也流着前靖谢家的血液。

靖朝被齐徐两家推翻,皇室子孙遭受屠戮,江山故土被瓜分为晏康二国。

江山皇位在传承,仇恨也随着三家血脉延续在传承。

所以,宋韫和齐胤是有灭国亡家之仇的宿敌。

那本小说,原先以为是巧合,结果却是真实写照。千怕万怕的噩梦竟然成了真。

一处关节打通,整条线索都清晰了。

李骋应当是早就知道宋韫真实身份的。早在芦笳宫初次对话时,他就通过这张脸看出了宋韫身世,所以放心让女儿继续留在宋韫身边……

或许是他告诉了胡复,或许胡复一直就知道宋韫是前朝遗孤,所以包庇他替考。勾结鸬鹚作乱,不动皇帝却专门劫了宋韫……

就连父母将他视作女儿养大的理由都找到了。

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宋韫非但没有解惑的舒畅,反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变得冰凉,周身力气都被抽走,连开口出声都做不到。

为什么从前没有人告诉自己?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知道?

今天早上,齐小狗还赖在宋韫怀里睡懒觉,翻着肚皮没有丝毫防备。

从齐胤,到齐小猫,到齐小狗,期盼着再变回齐胤。两人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波折磨难,刚刚倾诉了对彼此的心意,约定余生共度。宋韫那样内敛克制的人,也红着脸说出了“我心亦然”。

可现在却要把冰冷的事实摆在宋韫面前,告诉他,不能爱,要恨。

可宋韫就是很爱齐胤啊。

但多自私的人才能若无其事地爱自己的仇人?

宋韫闭眼,眼泪无声滑落。

无为叹一声造孽:“听说谢家专出情种,认定了一个人,不讲理不要命,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现在是见识到了。废话少说,我家祖上没当过靖朝的官,没吃过谢家的皇粮,将来也图不着什么,不管你们造不造反复不复位。当年受了谢庭霜的恩惠,有恩必报,如今这就是我的报答。”

无为指向三清塑像,宋韫双眼模糊中看着正中的元始天尊,眼下那道白痕仿佛晕染开了,成为一团白色。

“道观是多年前修建的,三清却是去年才塑的。里头装填的不是稻草泥灰,而是精盐。天气潮湿时便会从裂纹处渗出盐渍。”无为摊开双臂,“不仅塑像里,整个三清殿墙壁梁柱里面都装填着精盐。阙州盐船没有沉入阑州境内河中,都藏在了这里。盐铁珍贵,是国家命脉,胡复费尽心思托我藏匿这些食盐,你觉得是为了谁?”

无为目光炯炯地看着宋韫:“他本来早就想告诉你身世,让你以皇室身份起事复国,但宋家只想让你以女人的身份平安富贵一生。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了多年。如此耽搁下来,你竟成了晏国的太后。”

“胡复到底不是做大事的人,瞻前顾后太多。他先前已经将你带走,还是没告诉你实情,更是让焉云深得手把你带了回来。丢了阙州不说,这一屋子盐也成了多管‘咸’事。殿下,从前你一无所知所以认贼作夫还情有可原。现在什么都告诉你了,扮女人的梦做到头,也该醒醒了!”

无为伸出食指,指背叩在宋韫眉心。力道很小,宋韫却感觉魂魄都在震荡。无为的话,振聋发聩,戳在宋韫最痛处。

三月十五进京,到现在不满七个月。他看见齐胤在自己面前死了两回,动心一次又一次,日夜同床共枕。到头来,竟然只能是一场梦么?

“复国不复国,做不做皇帝,我不在意。但是,宋韫啊,你要知道,谢庭霜死得凄凉,非常凄凉。”

无为见宋韫迟钝没有反应,悠长叹息:“今日支持你的人,当年无比忠诚地追随着谢庭霜。他们中每一个都受过庭霜恩惠,对其仰慕至极。只要殿下一声令下,随时愿意豁出命厮杀。”

“但庭霜殿下是个心软善良至极的人,宁可自己把苦难吃尽,也不愿扰乱百姓的安稳。可惜好人没有好报,身为前朝皇室,善心本身就是催命符。就算他不争不抢,不想重夺皇位,还是免不了追杀。”

“殿下生你时,流落在破庙里。蛛丝遮了观音眼,看不见世人苦难。殿下流了一地的血,我从前竟不知道,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多的血……失了那么多血,孩子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殿下临终前为你取名为韫。我那时还不识字,只记得一个读音,将你抱给胡复,他说是‘蕴’字,殿下生前爱诵《心经》。宋家将你领回去,却给你改作‘韫’字,意思是深藏。”

无为在桌面上比划字形相似的两个字,“胡复想让你完成庭霜殿下未竟的大业,宋家则希望将仇恨与责任都藏下,许你一生安乐。我原本也想,殿下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娶妻也好,嫁人也罢,或者一辈子不成婚,做个富贵闲人都好。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嫁给仇人!”

无为说到激动处,双眼爬满了血丝,眸色猩红,死死盯着宋韫:“齐家抢了谢家天下,残杀谢家子孙,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可我恨,恨庭霜被齐家逼死!谢庭霜本该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却死在寒冬破庙,将近二十年,连姓名都不能被提及!你,难道不该报仇!拿回皇位,拿回本就属于你谢家的皇位!”

说到最后,无为已经是拍案。

声响过大,门外的李骋都听见了,握紧刀就要推门而入。

“别进来!”宋韫厉声疾呼,一手掩面,一手撑着桌子。

李骋已经踏进一只脚,凌厉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又退回去,然后关严了大门。

宋韫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了,先前两人就认识,所谓的争锋相对都是做戏,掩人耳目罢了。

李骋从闵州赶来,陪同宋韫前来无为观,根本不是要护送太后回京,而是要促成此次和无为的见面,让宋韫得知身世。

那一册话本,就是先声。

“我母亲,死的时候多大年纪?”长久的沉默之后,宋韫终于开口,声音已经发涩。

“母亲……你母亲……”无为苦笑着落下两行泪水,看着宋韫,仿佛看见了故人,“那时只比你大几个月罢了。美却是一样的,即便是弥留之际,也是天人之姿。”

“那天,是正月初一,对吗?”宋韫每一次吐字心脏都像开裂般剧痛。

无为点头:“是啊,初一,新年第一天。宋家人得到消息来接你时,已经是初三了。那一年,好大的雪,像是全世界都在办丧事。”

“我爹从不给我过生辰,却要我牢记,我生于正月初一。”宋韫眼中满是血丝,衬得眼泪也泛红,“老宅的书房里有很多书,我爹并不要求我精通名家著作,却让我翻来覆去地背诵一本无名氏诗集。并不是多精妙的句子,可他读着总会落泪……他很想念我母亲。”

“我也很想念殿下。”无为掩面,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对同一个人不同的感情同样浓重,酿成包裹两人的沉默与哀伤。

“跟我走吧,胡复就在外面等你。他这些年积攒的银钱足够招兵买马,有李骋带兵,这场仗不会打很久,很快你就能拿回属于谢家的一切。”

无为不知按动了哪里的开关,三清塑像微转,旋出一道暗门。无为直接扯下宋韫腰间的软枕,从暗室里抓出一套普通的男装扔给他,“换上。从这里出去就是天香院背后的小巷,那里有马车接应。”

宋韫怔在原地,木偶一样手脚僵硬。无为快速给他套了外裳,拉着人钻进暗室。

暗室下去便是地道,不知是什么时候挖通的,空间狭小,弥漫着土腥和死老鼠的气味。浑然一体的黑暗像一张细密粘稠的大网,让置身其中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宋韫感觉自己是被牵引着行走的提线木偶,又宛如行尸走肉,一脚深一脚浅,先是碰了头然后左脚踩右脚,弄丢了一只鞋。

梦游似的颠三倒四地撞来撞去,宋韫感觉自己要被无边的黑暗绞杀时,终于有一束光照到脸上。

到出口了。

果然是天香院后门处,醉生梦死的销金窟里面是沉迷享乐的生,外头只有暮气沉沉的死。

巷子里横七竖八或倒或靠不少醉鬼,墙角蹲着几个守着破碗讨口的叫花子,老人孩子都有。宋韫这样失魂落魄的形象处于其间,居然并不是最潦倒不堪的。

巷子尽头停着一驾马车,驾车的人身形矮胖,是胡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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