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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2();五十一

我“跨”过专题文艺中心主任,直接找了罗台长,我对他说:“台里和中心的几次改革,对我触动很大,我深感自己的知识水平和工作能力还远远不够,所以我准备自费去北京广播学院学习深造,恳请您支持和批准。”

罗台长“呵呵”一笑说:“嗯,学习深造是好事,结业回来还是大有作为的,我完全同意!为了向你表示支持,在学习期间,台里每月给你报销三百元生活费。”罗台长能这么爽快答应,说明他对那套瓷器是有印象的。

根据大哥的建议,我只要罗台长“同意”这一句话,至于报销什么生活费,不需要!我总不能每月跑一趟北京,专程开一张发票寄回来吧?我把罗台长签过字的学习申请交给了专题文艺中心主任,一句话没说,“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又分别向雷主任和叶老师辞行,雷主任心知肚明,祝福我一切平安顺利,而叶老师直接挑明了我的想法,让我到了浦海市代问何老师好。

我把家里的事情对余红做了交代,因为路途遥远,又不清楚何老师在浦海市的具体情况,“穷家富路”,我拿上一千元作为盘缠,剩下的一点积蓄作为家里的生活费和人情开支,等我在那边有了工资就会及时寄回家里。我同时嘱咐余红,我这一走,可能会错过女儿的少年成长期,但我守着她,没有把握能保障她未来的生活和学习条件,离开她,我又心乱如麻、万份牵挂,女儿马上步入少年时期,心理和生理都会发生变化,不可粗心大意。余红让我放心,她说会照顾好女儿的。

离给何老师打电话的时间快过去两个月了,我把出发时间定在了周日,买好火车票后,我先把行程告诉了何老师,再分别告知董总、燕子以及其他一些有交情的朋友,避免大家对我的突然“消失”产生猜疑和责备。

董总对我的选择表示理解,他说,他来做东为我饯行。因为我是晚上的火车,吃饭就定在中午,另外在中医院工作的朋友也为我安排了专车送到武汉。

周六上午,天空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燕子来电话说,她在一个街道的十字路口等我。我马上赶了过去,不知她等了多久,见到她时,她的头发上罩着一层薄雾般的微小雨点,额前长长的刘海也被雨雾浸润,随着微风飘起又落下,若即若离。她问我,明天就走吗?我说是的。她拉着我的胳膊上了一辆的士,让司机开到桃阳商场去,我问她去那儿干嘛?她说去了再说。

到了商场,燕子领着我直奔男士服装专柜,来回看了几遍,挑中了一件外套让我试试,我有些难为情。她不由分说把衣服塞到我手里,再把我推进了试衣间。我换上衣服出来,她上下前后看了看,就让营业员开票结账了。

走出商场,燕子对我说:“明天吃饭我就不参加了,也没时间去送你,出去以后要保重好自己,外面没有家里方便自在,过不习惯就回来,别死要面子硬撑着。”

我点点头,她接着说:“有什么事就电话联系,哦,对了,我手里有五百元的电话磁卡,朋友送的,你也拿上吧,我要去接孩子了,先走哈。”看着她消失在街头的人群里,我一手拎着她买的衣服,一手握着她送的电话磁卡,一个人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久。

周日上午,我收拾了几套衣物和洗漱用品装进旅行包,再给武汉的大侄儿(勇娃)打了电话,让他到时去火车站送我一下,然后带着余红和女儿前往吃饭的地点。

董总早就到了,在帮忙招呼陆续到来的客人,他整个人的气色和精神状态大不如前,这种场合我不便和他多聊,只是简单交流了几句。来参加送行的都是平时接触较多且聊得来的朋友,虽比不上我和董总、袁领导那般的深厚交情,但彼此也相处合意。

酒桌之上,大家对我即将远离故土的伤感似乎不是太在意,好像都在为我脱离桃阳这个看不到前途的地方而庆幸,纷纷举杯敬酒祝我将来财运发达、荣归故里。而我只能强装笑颜,应和着他们的恭词,僵硬麻木地吞下每一口酒。

外面遍地是黄金吗?谁想背井离乡啊?我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守着这一方故土与故友,聊点小天喝点小酒,平平淡淡过一生,可这种平淡的向往已然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我虽然为此在不断努力和奋斗,但终究抵不住别人与生俱来的社会资源。没有钱没有人,江湖不认,即使披挂上阵,还是遍体鳞伤。

送行的朋友都很尽兴,边喝边聊,从大会开成小会,从小会搞成两人的窃窃私语,而我茫然发呆地想着我远方的未来。

中医院的朋友是院办主任,安排了一辆崭新的奔驰救护车送我去武汉火车站,他反复强调,车还没有出过一次诊,为了让我心安,他决定与董总一块坐救护车送我。曲终人散,与其他人一一握手告别,我提着行李上了救护车,从桃阳市前往武汉。

路上,余红和孩子互相依偎睡着了,董总和院办主任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会儿天,抵不住酒劲,鼾声便此起彼伏。我喝酒了但没睡意,看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田野、村落、沟渠、树林……想起十来年前,大哥送我去通镇上班的那一天,境况相差无几,心情同样如此,唯一的区别是,那次坐车是往桃阳市西边,这次坐车是往桃阳市东边,起点都是桃阳市城区。

人生旅途由一个个阶段拼接而成,每一个阶段都经历着不同的人和事,这些人和事又决定着每一个阶段的时间长短和人生得失,当到达每一个阶段终点的时候,既可能顺利过渡到下一个阶段,无缝对接,也可能使人难以逾越,停滞不前,需要转向迂回前行。毫无疑问,我是后者。

独自想着心思,感觉车开得很快,火车站到了。外面飘着小雨,大家都没带伞,我抱着旅行包在车上和他们道别,然后亲了亲女儿,开门下车,女儿看着我说:“爸爸,你出差回来要给我买礼物啊。”我向她挥挥手,泪水已夺眶而出,随着雨滴一道滑落,我迅速转身离去。此刻,我深深体会到了何老师当初告别女儿时的复杂心情。

我顶着小雨走向进站口,一眼便看见勇娃在门口的飘檐下等我,他一手接过我的旅行包,一手递给我纸巾,让我擦拭脸上的雨水。他说已买了站台票,等会儿直接送我到站台。我简单和他说了此次去浦海市的原因,再问他工作方面有什么打算?

他说:“有门路的同学进了行政事业单位,没有门路的同学去了北上广闯荡。爸爸要我不着急,他在托关系把我安排到桃阳市医院上班,我只能在武汉等消息。这都好长时间了,还没动静,我有点心烦。”

我劝他说:“再耐心等等吧,托关系是人托人的事,一路走上去,既要送人情还要说好话,你爸本来就脸皮薄,不爱求人,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勇娃摇摇头说:“我知道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不放心我到离家太远的地方工作,但是他们花那么大代价,让我进了桃阳市医院又能怎么样呢?像我们这种科班生,在医院至少需要十年以上时间才能熬出头,前提是还必须要有好的老师手把手地指点和传授,你说,我的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我问他:“那你内心的真正想法呢?”

“我怕爸爸骂我,一直不敢说,我谈了女朋友,是大学同学,她已经在武汉一家医院上班了,我想就留在武汉找工作算了,假如回到桃阳市工作,人家家里不会同意的,那我和女朋友的关系估计就黄了。”

“那就做两手准备呗,你抓紧时间在武汉找工作,你爸那边嘛,估计还有一定难度,你也不催他,各办各的事。”

时间差不多了,勇娃陪着我检票进站上车,找到座位后我透过车窗叫站台上的勇娃转身回去,但他一直默默站在那里,等到列车开动才向我挥手告别。想着夜幕即将降临,他也是满怀心思独自游荡在武汉街头,我心里一阵难过,为大哥感到心疼。

五十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绿皮列车一路驰向南方,看不到风景也没心思欣赏,邻座的乘客有的高谈阔论、有的喝酒猜拳、有的鼾声如雷,大人的说话声、小孩的吵闹声、小贩的叫卖声……搅和在一块,混杂在一起,这是一条游动的“街道”。

我倚着车窗,盯着外面时远时近一闪而过的稀疏灯光,回忆起高中毕业后从西河镇乡下连夜步行至桃阳市区的情景,当初是为了在城市谋得一份安稳的工作,倔强固执地偷跑出农村,现在是为了孩子和家庭的未来,舍弃那份勉强糊口,但来之不易的工作,选择孤注一掷背井离乡出去闯荡。对那份工作,我也有不舍的情结,毕竟我为此付出过很多的心血和汗水,我曾幻想把它作为我的终身职业,心无旁骛一路安心走下去,让播音员和记者的荣耀光环带给家庭幸福与自豪,可是,荣耀光环终究抵不过现实需求,我只能无可奈何地放下,再次回到另一个人生起点,重走来时的路。

夜深了,列车在“喀嚓喀嚓”孤独前行,它与我不一样,有着明确的方向和归宿,而我对前方还一无所知,包括何老师现在的处境如何?我们是会露宿街头、还是将寄人篱下?虽然何老师说过,有他吃的就有我吃的,但我必须作好最坏的打算,把困难想多一点、想深一点、想透一点……

次日上午十点,车厢里又喧闹起来,我看见车窗外不时闪过成片成片的甘蔗林,气温也明显升高了,空气变得燥热。列车已驶入了南方地界,我脱下身上的外套,不断变化着坐姿,腰酸腿疼、精神疲惫,我渴望列车尽快到达目的地。

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列车终于抵达终点站——西南方的一座省城,下车后我不敢耽搁,叫了一辆的士赶往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开往浦海市的班车。车上乘客的说话口音让人仿佛身处另一个国度,我一句都听不懂,看着他们黝黑的脸庞、突出的颧骨、削瘦的身材,我知道自己已身处千里之外的异域他乡了。

班车继续南行,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才进入了浦海市区,晚上九点,班车停靠在市区的贝壳广场。一下车我就看见了何老师,明亮的路灯下,他坐在一辆摩托车上,上穿一件白色短袖,下穿一条深色裤子,脚穿黑色皮鞋,样子没什么太大变化,气色和精神状态都挺好。他招呼我上车,说先带我去吃点东西。

我感到肚子饿了,自武汉上车,一路我没吃过东西,实在没胃口吃不下,见到了何老师,就如见到了亲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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