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毕业之后, 紧接着就是方媛老师的舞蹈夏令营开课。
这次培训是全封闭式的，为期四十二天, 要八月十五号才能结束。
回到溪语芳庭, 沈冰檀便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准备赶去训练基地。
秦怀初在旁边冷眼看着，脸色不太好：“训练就训练，怎么还非得封闭式教学, 我去看看你都不行吗？
基地之前也一直没提这事, 到跟前了才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沈冰檀只顾收拾行李不理他, 秦怀初不满地凑上去, 环上她的腰：“要不我去药店问问, 看有没有变大变小药丸, 我买点回来？”
“嗯？”
沈冰檀有点没听明白, 又听秦怀初解释, “我吃了变小之后，你把我装行李箱带走。”
沈冰檀被他逗笑：“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舍不得你，你以后是不是比我还忙？
我都后悔让你继续跳舞了。”
沈冰檀靠在他怀里, 主动抱住他, 眼珠微动：“那怎么办, 我不去了？”
“不去怎么行？”
秦怀初垂眸, 眼里淬着笑, “那我不成阻碍你脚步的蓝颜祸水了？”
沈冰檀打量他这张脸，若有所思地点头：“长的嘛, 确实挺像祸水的。”
“是吗？”
秦怀初扬了扬眉, 在她咯吱窝挠两下, 沈冰檀痒得躲避着，按住他的手, “别闹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不然时间来不及。
一会儿爸来接我，他亲自送我去基地。”
“再抱一小会儿。”
秦怀初将人拥进怀里，紧紧抱着。
沈冰檀贴着他的胸膛，耳畔是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声：“每周六晚上可以玩一个小时手机，到时候我们视频电话。”
“好。”
刚把行李收拾好，陆继臣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到楼下了。
秦怀初帮她把行李拿下去，装上车，目送他们父女二人离开。
送她去基地的路上，陆继臣修长指节把着方向盘，语重心长道：“难得有机会跟着方媛老师好好训练，要好好把握。”
沈冰檀点头：“我会的。”
“听说菁桦舞团中秋节的曲目已经出了，今年的压轴舞剧是《月宫盛宴》，由古典舞界几位举足轻重的老师共同编舞，很值得期待。”
陆继臣抽空看她一眼，“《月宫盛宴》的主演还没敲定下来，大概是要从这次方媛老师培训的学生里选，你也有机会。”
“菁桦舞团？”
沈冰檀瞳色微亮，眼底染上激动。
这个舞团是由舞蹈界几位奠基人联合成立的，今年才第三届。
舞团成立的第一年，便因为华美的舞台特效和精湛的舞蹈表演火爆全网，很受观众认可。
但舞团的门槛很高，能进去的都得是国内知名舞蹈学院的优秀毕业生。
沈冰檀虽然自幼练舞，但大学时突然改道读了外语，连舞蹈学院的大门都没考进去，是很难被诸位老师认可的。
沈冰檀有点不自信：“即便这样，应该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那倒也未必。”
陆继臣说，“你可是在四年前就拿过荷花奖金奖，并且上过春晚被观众记住的人，放眼所有舞蹈学院的学生，论实力论名气，能越过你的能有几个？
方媛老师都破格让你进她的夏令营了，怎么就进不了舞团？
要对自己有信心。
”
沈冰檀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建筑，沉思间，又听陆继臣道：“进了舞团，你能得到更多业界优秀导师的指点，将来也会有更多的演出机会，那是更广阔的天地。”
陆继臣的话，她默默记在心里。
能跟着方媛老师训练，是父亲好不容易为她争取来的机会，能不能进舞团，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沈冰檀暗地里给自己打气，她没考进舞蹈学院，但实力未必比那些科班生差。
车停在基地门口，陆继臣亲自下来帮她取出行李，沈冰檀跟他告别：“爸，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陆继臣欣慰地笑笑，一如既往地温醇谦和，又充满怜爱：“去吧，四十二天之后爸爸来接你。”
沈冰檀进了基地，陆继臣站在车前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想着她刚刚在车里一路上的沉默，自责又心疼。
如果他当初能早点发现有这么一个女儿，把人接来身边培养，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她也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平安快乐地长大，顺利考进舞蹈学院被名师指导。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矮上半截，连进舞团的信心都没有。
好在她有天赋，又能吃苦，一切都不算太晚。
假以时日，一样可以站在巅峰。
——
这是沈冰檀第一次经历这种军事化的舞蹈训练。
她很多自幼养成的跳舞习惯被方媛老师彻底推翻，从最基本的练起，比其她人的训练时间更长久，也更辛苦。
每天睁开眼就是训练，夜里躺在床上胳膊都懒得抬一下。
但短短几天下来，她确实感觉自己脱胎换骨，收获不少东西。
迅速赶上大家的进度之后，她的表现依旧是最出色的。
尽管如此，方媛老师对她的训练没有丝毫松懈，无比严苛地要求她的每一帧动作都做到完美。
周六晚上一小时的与家人通话时间，基地人员把手机分发到每个人手上，沈冰檀还独自一人在舞蹈室里做训练。
她永远是晚上最后一个回宿舍的。
同宿舍几个女生讨论：“方媛老师对沈冰檀也太苛刻了吧，她跳得比我们大家都好，居然还天天被训。”
“是啊，我早就想吐槽了，亏得沈冰檀坚强，要是我估计早哭着走了。”
“所以人家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出道大火，咱们寂寂无名呀，她的辛苦是有回报的，《月宫盛宴》的主演八成要给她了。”
一直没说话的连清怡拧了下眉，有点不服气：“她连舞院都没考上啊，凭什么给她？
我们才是方媛老师正经的学生，她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连清怡算是方媛老师的得意门生了，沈冰檀没来之前数她最风光无限。
原本中秋舞剧《月宫盛宴》的主演，连清怡是势在必得的。
可这次夏令营，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半路杀出来的沈冰檀碾压了，谁都说她不如沈冰檀。
她气不过，小声嘟囔一句：“谁不知道她是靠着陆继臣的关系进来的，有什么好得意？”
大家本就看不惯连清怡的骄纵，此时有人忍不住驳回去：
“方媛老师前几天对你不也挺上心的，天天给你开小灶，是你自己不争气被方媛老师放弃了，你还酸人家？”
“就是，沈冰檀本来就比你跳的好，人家还比你能吃苦。”
“反正最后选举投票，我肯定投给沈冰檀，我老早就喜欢她了。”
“我也支持她，《月宫盛宴》的主演是嫦娥，沈冰檀17岁那年跳的《嫦娥》就特别仙，当时火爆了，没人比她更适合这个角儿！”
“……”
被全宿舍针对的连清怡气得眼眶泛红，摔门出去了。
连清怡回舞蹈室，沈冰檀居然还在练。
最让人生气的事莫过如此，比你优秀的人她还比你努力。
连清怡进试衣间，换上自己的训练服。
她也得努力了。
争不到嫦娥，她争个玉兔还不行吗？
反正菁桦舞团她也要进！
她刚换上衣服，沈冰檀也进来了，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衣服，帘子一拉开始换，也没跟连清怡打招呼。
连清怡隔着帘子朝那边望过去：“喂，你不练了？”
沈冰檀把脱下来的衣服搭在架子上，随口应：“我练完了，准备回宿舍。”
今天周六，她还想跟秦怀初视频电话呢。
连清怡看着自己刚换上的训练服，有点尴尬。
训练基地在山脚下，荒无人烟。
舞蹈室距离宿舍区有段距离，外面乌七八黑，晚上很吓人的。
她刚刚凭着一腔怒火才从宿舍走到这儿。
如今沈冰檀要走，她如果一个人在这么大的舞蹈室训练，两面墙上还都是镜子，怪瘆人的。
她来这儿的第一天，听人说这训练基地是在坟地上建起来的。
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连清怡打了个哆嗦，正犹豫要不要让沈冰檀再练会儿，她还没开口，沈冰檀已经直接走人了。
沈冰檀在基地一直独来独往，孤僻得很，连清怡到底没好意思叫她。
连清怡也想走，可她刚来，现在回宿舍也太没面子了。
她硬着头皮从换衣间出来，默默安慰自己：就练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就回去。
——
沈冰檀自从来基地确实没跟谁走得近过，不过她知道连清怡很出风头。
这位大小姐胆子小脾气大，在一众训练生里是出了名的。
连清怡刚刚听说自己要走，眼底的害怕和绝望沈冰檀其实看出来了。
从舞蹈室出来，沈冰檀没自己回宿舍。
她去门口路灯下的长凳上坐着。
夏夜多蝉鸣，风吹拂在脸上温和又舒服。
口袋里摸出手机，她戴上耳机，给秦怀初发视频电话。
那边接听很快，屏幕上出现一张冷峻帅气的脸，看他身后的背景墙面，应该是在家里的书房。
“在工作吗？”
沈冰檀问。
“在等你，不是说好周六晚上视频的吗，让我等到现在。”
沈冰檀有点愧疚：“我刚刚多练了会儿舞，所以就给你打电话晚了，对不起呀。”
“说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那你想怎么样？”
“回来让我好好收拾一顿。”
“……”
看她垂着眼睫不说话了，秦怀初笑笑，问她：“累不累，最近练习的怎么样？”
说起训练，沈冰檀眼底有了神采：“刚来那几天特别辛苦，还总被方媛老师训，差点偷偷抹眼泪，但最近慢慢习惯了，好像进步还挺大。
今天下午的课结束，方媛老师还找我谈话了，她说我继续保持，菁桦舞团《月宫盛宴》的主角就能拿下来，到时候就又可以登台了。”
“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