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晚上的灵,棺柩两边的人纷纷点头打瞌睡,只有一对中年夫妇通红着双眼强打精神。
天亮后儿子就要出殡去安葬了。
他们就连像此刻这般守着他的机会都没了,哪里舍得睡去,只恨不得时间再长一点再长一点,这天——就不要亮了,而他们的天也确实不会再亮了——
静谧之中,不知从哪儿传来咚一声,很闷很轻,若不是全神贯注,很容易被忽略,或是以为耳鸣幻听了。
离棺柩最近的妇人微微蹙眉,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声音,可究竟从哪儿发出来的。
她却不知。
想要再细细辨一辩,找一找,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同前几次一般。
她收回四处乱飘的眼神,憔悴的脸上泪痕叠了一道又一道,眼睛干涩酸痛,望着聚宝盆里积满的灰烬,望着望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救命——
救命——救救我——
虚弱的声音从干裂嘴唇中缓缓蹦出,在黑暗狭隘空间中转了一圈,最终被掩盖的严严实实。
浑身无力,不说抬起手臂,就连转动一下眼珠子都要费好些功夫。
她只能积攒好长好长时间的力气,轻叩身下的木板,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然而依旧没人来救她。
又或者说,外面的人即便听见了,也根本不会来救她。
他们都是一伙的!
垂死的苍白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她颤抖着干裂嘴唇喉咙滚了滚,想要吞咽口水来缓解渴意,然而此时此刻就连唾沫也分泌不出来了。
她身上穿的很厚实,恐怕是她这辈子穿过的最好的衣服了。
她没见过。